第55话 梦魇和他（3） (第2/2页)

随着一声巨响，桌子轰然倒地，寒十也被压在了下面。可丽见状，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，但随即又恢复了凶狠的模样。她跨坐在寒十身上，抬起右手，狠狠地扇打在寒十的脸颊上。再抬起左手，循环往复；每一巴掌都带着无尽的恨意，打得寒十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。寒十感到一阵剧痛袭来，泪水模糊了双眼，但她无力反抗，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。
　　
　　“不许打架！！”老师见状，急忙从讲台上冲下来，想要阻止这场混乱。她上前一把抓住寒十和可丽的手，试图把她们分开。然而，可丽却死死抓住寒十的头发不肯松手，仿佛要将她的整块头皮都生生薅下来一样。
　　
　　老师费尽力气终于把两人拉开，但此时的寒十已经狼狈不堪，双颊红肿，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。而可丽则怒气冲冲，怒目圆瞪，嘴里发出厚重的吐息声，眼睛似乎要瞪出眼眶一般。她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不甘，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到委屈的人。
　　
　　目睹了这一切的老师并没有对可丽做出任何处罚，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出口。她只是冷冷地对寒十说道：“我妻同学，赶紧收拾好你的桌子！”然后便转身回到了讲台上，继续若无其事地开始讲课。
　　
　　寒十的视线被泪水模糊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。她一边擦拭着眼泪，一边努力将自己的桌子扶正，满地拣着自己散落的文具。然而，有一些文具掉到了其他同学的脚底下，她不得不悄悄钻到那些同学的脚底下去捡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她又一次遭到了同学们的嘲笑和侮辱，有人大声喊道：“滚，肥猪！！”还有人毫不留情地踹了她几脚。
　　
　　终于，下课的时间到了。随着下课铃响起，老师象征性地说道：“我再讲一分钟！”。然而，还是把10分钟的课间拖到只有2,3分钟才肯离开。
　　
　　寒十静静地坐在座位上，抄写着早在上课时间就已经开始抄写的木兰辞。她用水杯敷了敷自己滚烫的脸颊，回忆着昨晚的梦境：那是何等宛如仙境一般的美好世界。但是可惜，这样的世界并不存在……至少现在还不存在。
　　
　　就在她陷入对梦境的回忆的时候，忽然，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。寒十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，她缓缓抬起头来，看见的竟然是可丽那狰狞扭曲的脸。她仍然瞪大了双眼，双手抱胸，满脸怒气地站在自己的桌子面前，恶狠狠地瞪着自己。
　　
　　“你想干什么......？”寒十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。然而，不等她说完，可丽再一次高举双手，用力将她的桌子掀翻在地。寒十的书本、文具以及所有物品都如同被狂风席卷一般，纷纷散落一地。更糟糕的是，她已经抄写了两遍的《木兰辞》也飘落在放拖把的水桶里，瞬间被脏水浸湿。
　　
　　“你神经病啊？！”寒十的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，愤怒让她激动地站起身来，准备与可丽理论。可是，她甚至来不及组织下一句话，可丽的手掌已经迅速挥来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。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，寒十被打得眼前一黑，天旋地转。
　　
　　班里有人吹起了口哨，有人叫好，有人在笑。而寒十整个人宛如一座石像一般停止了思考，感受着这一巴掌带来的眩晕感，还有脸颊火辣辣的疼痛。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可丽那张不咸不淡，道貌岸然的脸，她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，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了跳绳，冲上去死死勒住了可丽的脖子。
　　
　　“呀！！杀人了！！”班里有女生开始尖叫了起来。
　　
　　“我去找老师！！”有人跑出了教室。
　　
　　而有人，正在拿着偷偷带进学校的手机录像。
　　
　　寒十用力地勒着可丽的脖子，她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此刻的寒十，心中只有愤怒和仇恨。她无法忍受这种侮辱，无法忍受被人这样欺负。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，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她发泄心中的怒火。她只希望可丽痛苦地死去，越痛苦越好。
　　
　　而可丽，则被寒十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。她没想到寒十会如此疯狂，竟然会用跳绳勒住她的脖子。她拼命挣扎，但此刻的寒十已经失去理智，她根本挣脱不了。
　　
　　周围的同学们都惊呆了，他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，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。有些人想要上前帮忙，但又害怕被卷入其中。然而，没有人意识到，这场冲突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。寒十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，而她也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……
　　
　　就在可丽即将窒息的时候，已经几乎失去全部理智的寒十想到了什么。
　　
　　她想到了自己作文中那个宛如乌托邦一样美好的世界。
　　
　　假如可丽就这样被自己勒死了，那么自己一定会坐牢，或者会被枪毙。
　　
　　到时候，哪怕这样的世界，真的能够成为真实的未来，自己也是看不到，无法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子了。
　　
　　而且，哪怕这样美好的世界不能够成为现实，她才14岁，她还有其他的未来。
　　
　　她可以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学校，去寻找自己喜欢的生活。
　　
　　但是如果可丽真的被自己勒死，那么自己的人生，也就在这里断送了。
　　
　　想到这里，寒十恢复了几分神志。她的眼中闪烁着委屈和悲伤，开始小声地啜泣。随后，她慢慢地松开了跳绳，和可丽一同跪坐在地上。寒十掩面哭泣着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发出呼吸困难的声音，听上去几乎要窒息而死。而与此同时，老师也来到了教室。
　　
　　老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，看了一眼半瘫倒在地上的可丽，还有哭泣的寒十，一时半会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于是，一位同学走到老师的身旁，对着老师的耳朵说了一些话。老师听后，表情立刻变得凝重，径直走向寒十，将她拎了起来。
　　
　　“你给我站起来！！”老师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教室。寒十的双耳嗡嗡作响，她用无神的双眼看着老师的眼睛，老师表情愤怒，无疑是在破口大骂。唾沫飞舞到了她的脸上；但是她的双耳就像蒙了一层膜一样，什么也听不清楚。只是像一具尸体一样死死地站在那里，接受着老师的责骂。
　　
　　她将余光往周围扫了扫，看到很多同学都在笑，似乎对她被欺负，被训斥感到乐此不疲，是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的娱乐节目。她已经习以为常，如果说心是可以破碎的东西，那么这颗心早就破碎一万零一次了；但即使如此，她还是会感受到深深的悲伤，感受到十分的痛苦。
　　
　　此刻，屋外的天气也仿佛是在迎合寒十的心境一样，下起了倾盆大雨。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，形成一朵一朵的水花；仿佛是在替寒十诉说着这种沉重压抑的心情。
　　
　　寒十的眼中闪烁着泪花，忽然，她头都不回地跑出了教室。
　　
　　“你往哪跑？！”老师连忙叫住她，但她并未理会，继续奔跑。她迎着倾盆大雨，不停地向前冲去……冲出了教室，穿过了教学楼；最终来到校门口旁，从墙中的破洞钻出，离开了校园。
　　
　　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久，只知道自己已经精疲力尽，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她靠着墙壁坐下，放声痛哭起来。
　　
　　“呜……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”她的哭声凄惨而悲凉，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。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遭受欺凌的场景，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，和雨水混合在一起，仿佛连灵魂都在哭泣。然而，在这里，没有人会怜悯她。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，以及漆黑深邃、不见尽头的天空。
　　
　　就在这时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，仿佛是水滴在荷叶上跳跃的声音。随着地面上雨水被踩溅起的水花，一个身影缓缓走到了寒十身旁，撑开雨伞，为她遮住了雨水。
　　
　　“……？”寒十的泪水模糊了双眼，她抬头，却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。她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，在她身前为她撑开了伞。
　　
　　寒十赶忙伸手擦拭脸上的泪水，片刻后，眼前人的容貌才宛如水面的倒影一般慢慢呈现。
　　
　　对面是一个棕色头发的男生，头上和自己一样有一撮呆毛，仿佛是风中摇曳的小草；他长着绿色的眼睛，就像是深潭中的翡翠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，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和黑长裤，宛如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。
　　
　　“小妹妹，你怎么哭了啊？”男生关切地问道，他的声音宛如一阵温暖的春风，轻轻拂过寒十的耳畔，拨动着她的心弦。
　　
　　听到男生的关怀，寒十受宠若惊，她的嘴角牵出一抹惨淡的笑容。
　　
　　她的眼圈依然红红的，脸上仍然挂着泪水。但是又宛如见到了天使一般，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；一股喜悦也从胸膛蔓延开来，流淌到她的整个世界。
　　
　　那是他们，在“这个世界”的第一次见面。